氢氧化物

我活在名为你无法醒来的梦中梦

    *短 一发完  


        认识罗渽民的人,都说他最近疯了

        他总是喃喃地念叨着一个名字——李帝努,逢人就会问:你看到李帝努了么?李帝努去哪了?

        大家面面相觑:这是个谁也没听过的名字,只得实话实说自己并不认识。不说倒好,一说,罗渽民反倒更生气了,指着同队队友和staff们,非说他们都在撒谎,红着眼眶失控的样子就像是这些实话抢走了一个他最宝贵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罗渽民连着问了好几天,筋疲力尽地回到宿舍躺下,环顾着明明是双人间却只有自己居住痕迹的宿舍,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梦里,明明...明明记忆里...


        “罗渽民和李帝努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,形影不离” SM认识他俩的人都这么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一起练习,一起上下班,一起坐地铁,罗渽民每次和李帝努遇到公司的职工,对方如果笑着说:“渽民呀,又和jeno一起啊。”罗渽民就会拉起身边人的手,笑着对对方点点头,然后一路牵到手出汗了也不会松开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通常没有牵到手出汗的情况,因为牵了没一会李帝努就会抽出手,也许是伸过来改搭自己的肩膀,也许是指着某件东西让自己看。罗渽民侧头看着他,牵过他手的手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。然后告诉自己,松开了也没什么关系,他只陪着自己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他俩坚持到了出道,发行了自己的歌曲,也举办了自己的演唱会,和队友们录制了各式各样的物料...对了!综艺!

        罗渽民抓过自己的手机点开他们自己的团综...却发现整个综艺里只出现了六个人的身影,明明是七个人一起录制的......

        他又开始想,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李帝努是什么时候,却发现自己也记不真切了,也许是一次下班路,也许是一次节假日的告别,他记不清自己最后一次见他,也记不清自己是否说了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太离谱了...整个世界就只剩自己记得他...就好像这之前的那么多年全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世界,那些练习室里的汗水,那些地铁上的陪伴,还有那些尚未整理清楚的情愫,原本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暗恋,结果到头来连暗恋都不是吗?只是自己的幻想一场?

        罗渽民还是不相信,没有存在过的人怎么可能在自己的脑海中有这么清晰的形象。他又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走去。他沿着汉江走着,身边突然经过了一辆自行车,骑行的人全副武装看不清脸,身形倒是很像李帝努。罗渽民没有去追,只是大声喊了遍李帝努的名字,夏天汉江边的风又潮又热,燥得自己的心也开始加速跳动了起来....可那个人没有回头,甚至都没有减速,还是那么往前骑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罗渽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,那不是李帝努。李帝努是无论何时听到自己叫他,都会停下来对着自己笑的人,哪怕是骑车时也会放缓速度等自己的人——只要自己叫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现在到底去哪了呢?首尔很小,这些天他发疯般地找人已经找遍了他俩曾经在首尔常去的各个地点,他很累了,他决定先回去睡一觉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醒来,是周末、礼拜日。罗渽民坐在床上思考着这件离奇的“失踪”案件,问遍了熟人都没有印象,甚至去到警局也没有李帝努这个人的档案,如果不是自己其他方面都还正常,估计早就被扭送去看心理医生了吧。思来想去,罗渽民决定去教堂,既然自然科学无法解释,索性去求助一些非现实的力量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浑浑噩噩地听完一大段圣经演讲后,教堂的钟声响了,与此同时一大段之前不曾存在的记忆涌入了自己的脑海,罗渽民不敢置信地摇摇脑袋,新到来的记忆分明告诉了自己一个事实——自己已经和李帝努在一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起自己半真心地对他说自己会嫉妒,想起这之后李帝努私下里找自己谈心时,自己一把拉过他接了一个一触即分的吻,想起他呆愣的脸庞,想起正式恋爱后他的笑眼,这一次牵手,嗯,出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罗渽民就这样一边贪婪地汲取着自己的记忆,一边随着人群离开教堂。周末的大街上四处都是成双结对的情侣,而他沉浸在回忆里。直到刺耳的声音把自己拉拽回现实,然后他看到面前的红灯,身处马路中央的自己和一辆向自己行驶而来的轿车。在鸣笛声和尖叫声中,很奇怪,罗渽民迷迷糊糊的最后一个念头是——自己要忘了李帝努。


...


       “醒醒,时间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罗渽民感到自己的身子被轻推了几下,他猛地一下坐起身,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办公室,坐在一个沙发上,近在眼前的是一位仪容得体的中年男士,他看了下自己腕上的手表,告诉自己时间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什么时间到了?


        秒针滴答滴答地响,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听得格外清楚,被抛之脑后的现实也回到了罗渽民失神的大脑里。他想起来了,他是来做心理治疗的:一年前的他忍无可忍,已然无法控制自己在角落里疯长的嫉妒心,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——他把李帝努关起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那个爱笑的、开朗的、没心没肺觉察不到自己嫉妒的李帝努,他把他关了起来。起先他甚至一直没有发现,大咧咧地在罗渽民家里宅了三天。防范心这么低,罗渽民想,自己必须得看好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关了李帝努半年,病态般固执地认为李帝努也爱自己,压着他做爱,然后告诉自己李帝努的反抗不过是一种性爱方式,身上的淤青与伤口是来自他的礼物。

        关到第四个月的时候,李帝努开始逐渐冷静下来了,他甚至学会了对罗渽民说情话,于是他的活动范围也被扩大了,铐着自己的铁链被加长了几米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五个月时,又被加长了几米。

        第六个月时,他已经可以自己去到房子的大部分区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拿到了一把刀,可是近半年的囚禁,使得他失去了一击毙命的体魄,李帝努清楚地知道自己打不过罗渽民

...

        于是他选择自己倒在血泊中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听到了罗渽民惊讶的哭喊声,听到了锁链被解开的声音,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,听到了医学仪器的监控声,听到了医生说自己外伤已无大碍,听到了罗渽民失控地询问为什么自己还不醒...

        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

        最后的最后,他听到罗渽民在自己耳边说:我放过你了,对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一切归于寂静......医院的空调风吹着,他睁开了眼睛,病房空无一人。


        罗渽民想起他最后一次见李帝努,对方在警察的陪同下来见自己,警察问他自己是不是囚禁了他,问他是否要起诉自己。李帝努轻声替自己一一解释完,然后说:“他病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然后,他附身对自己说:你该去看病,渽民啊


        于是自己现在坐在这里,中年男士对着自己絮絮叨叨地说:“你的梦境还是很奇怪很复杂,一边想要忘了他所以把他从你的世界里抹去痕迹,一边又想拼命记住他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记起他,甚至每一次都愿意让自己沉溺于你为自己和他编造好的美好想象中。你都在我这看了快半年了,半点没好转,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了啊罗先生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原来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只存在于这里的梦境...

        那他还是得继续来,罗渽民想,他得一直来才行啊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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